“这是张新沙发吗?” 我问道。
心理医生看了看那张沙发:“不,这还是那张沙发。”
“新椅子?”
“不是。”
“新眼镜?”
“不是。”
“你还是同一个医生对吧?”
心理医生停顿了一下:“是的……”
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父亲经常以一模一样的方式叹气。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小长方形的吉姆·贝姆酒瓶。他把瓶子举到嘴边,没看我的眼睛,喝了一口酒。随后他把瓶子递给了我。
“喝一口吧。”
“什么?”
“我一个星期后就要退休了。我就要走了。喝一口吧。”
我拿起那瓶威士忌,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这不是威士忌吧?” 我喝了一口后说。
“你说的没错,这是白兰地。你注意到了这一点。你没什么事。你反应过度了。你是个蛤蜊。”
“什么?”
“‘对蛤蜊来说都是一样的。’ 谢尔·西尔弗斯坦写的这句话。你会因为蛤蜊没注意自己被鱼戳了或者被人踩了而说它愚蠢吗?”
“应该不会吧。”
“而蛤蜊一切正常,身心健康。”
“但我不是蛤蜊。”
“这也不是威士忌。”
我摇了摇头。我猜到了这不是威士忌,但我不知道这其实是白兰地。心理医生肯定也清楚这点,我也希望他是清楚这点的。“你不认为我的毛病是个大问题?” 我问道。
“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很特殊,仅此而已。你母亲已经失踪六年了,而你从未注意到。这说明你观察力不佳,但并不是不正常的。是,你父亲指控你谋鲨了她,但我见过更不正常的家庭。你是完全靠自己坐公交车来的这里,你完全正常。不要让其他人的话语或判断影响你,你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自如地观察情况只是你比较特殊罢了——仅此而已。”
我环顾四周,用尖利的指甲抓了抓拇指的半月痕处。
“你是不是调换了我的房间?有些东西看起来不一样了。”
抓挠半月痕是个坏习惯。但我想,我所有的习惯都是坏习惯。我的半月痕是红色的,硬硬的,有着血痕。我每过一会儿就会用两根手指抵住我的嘴唇——这习惯让我想起我当烟民的时候。我会感觉手指是黄色的,就像一夜狂抽到凌晨四点时手指会有的那种颜色——不过我抽烟并不是因为和朋友出去玩才抽。不,我会在夜里花几个小时盯着某个地方——桥边的咖啡店,树上点缀着灯的公园,甚至我自己的家——想知道是什么看起来不一样。但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这就是问题所在。它们似乎永远都一成不变。
“我们没有调换你的房间,而且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是一模一样的,” 勤务员说,“所以即使我们把你换到一个新的房间,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勤务员穿着白色的衣服。他的皮肤是黄铜色的,他说话时前臂的肌肉会抽动。他前臂上的毛发浓密而金黄,看起来像是我记忆中的小麦。他有深色的睫毛和一个似乎会从他的脸上化掉的大大的鼻子。他那条宽松的白裤子看起来很舒服——很可惜,在社交场合穿着它会被认为是不正常的。红毛猩猩会对它们笼子里的变化持怀疑态度。勤务员有没有穿过不一样的裤子?
“那时我八岁左右,我父母趁我在学校的时候,把我的床换成了双层床,把我哥哥的东西都搬到了我的房间,” 我说,“或者也许是把我的东西搬到了他的房间。他的东西很多,好多衣服和小玩意儿,还有海报,比如惊奇队长那张看起来他像要从云层中跳回地球的海报。他也有很多毛绒玩具和手办,大部分都是惊奇队长的周边。他还有一些神奇女侠的玩具,但他把它们藏起来了。我过去常常取笑他,说神奇女侠的玩具是芭比娃娃。我这么说的时候他会揍我。他离家去上大学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他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他不在的时候父亲把空着的卧室变成了他的办公室。我没有注意到母亲失踪了。我没有注意到任何这些事情。一个屠夫为什么需要一个办公室?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我都没有注意到。我哥哥问我母亲在哪里。但在他问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和我同时发现,母亲已经失踪六年了。我哥哥和父亲打了一架。是的,他突然回了家。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自己好蠢。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却只能复述别人告诉我的话,而不是讲述自己的经历。”
“你并不蠢。”
“谢谢你安慰我,勤务员。反正我哥哥坚持要我去看心理医生。而父亲会对着我呲牙咧嘴,他会说:‘即使是红毛猩猩也会对它们笼子里的变化持怀疑态度。’ 他每天都会给我牛排吃,因为我不喜欢变化。这句话出自西蒙和加芬克尔的一首歌。我当时试图持怀疑态度。我知道我的晚餐总是有牛排吃。我总是持怀疑态度。我是这里唯一持怀疑态度的红毛猩猩吗?”
“是的。你的笼子里没有任何变化。就算有变化也很难被发现。”
我扭动着脚趾。我光着脚,因为这样走在走廊上能让我感受到瓷砖的凉爽。在一个小房间里赤脚踱步能让人觉得很放松。我调整了重心,挑着眉开始环顾房间。墙壁是米色的,上面有一条蓝色的横线。地板是棕褐色的瓷砖。魔鬼藏在细节中。
“我的心理医生认为我没有问题,但你们认为我有。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动不动的猩猩。如果我是只红毛猩猩,一定是十分抑郁的那种。父亲就是用那种眼神看我的——就像看一只抑郁的,被禁锢的红毛猩猩。” 勤务员没有回答。我叹了口气:“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可能在审判之后吧。”
“不,我的意思是,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一直感觉你们是要测试我,比如在我的房间里做出一些改变,然后看我能不能注意到。”
“我们不会那么做的。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不是来捉弄你的。你知道这点的,对吗?”
“我的心理医生会测试我。” 我敲了敲额头。根深蒂固的习惯会导致不利。这是心理医生说的。大概是这么说的。我挠了挠半月痕,看着勤务员的裤子:“那是迪克斯牌的吗?”
“你是说我的裤子?”
“是的。它们看起来很舒服。腰带是弹性的吗?”
“你的裤子是一样的,只不过你的是蓝色的。”
我摸了摸我的腰部。我从没有想过我穿的是什么裤子。如果有人把我的眼睛蒙上,我根本不会知道我穿的是什么裤子。“这正常吗?”
“是的,这里每个人都穿一样的裤子。”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想,我不根本知道我穿的东西正不正常,这很奇怪不是吗?”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希望我能注意到变化。” 我说。
勤务员挠了挠头:“医生已经诊断出你有‘新事物恐惧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对变化的恐惧。”
“没错。”
“但我并不害怕变化。我只是希望我能够注意到它。”
勤务员离开房间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相信你。我不觉得是你鲨了你的母亲。”
一位律师挑着眉毛看着我,鼻子也微微皱了起来:“所以你从未注意到你母亲失踪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注意到过,父亲从未提到过。我知道这是我出庭的第二天,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是昨天和我说话的那个律师。”
法庭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法庭。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房间。是的,法官坐在一个高台上,但其他人都坐在折叠椅上,而陪审团坐在一个木条后面,但房间里铺着地毯,观众席上只有三个人,他们都看起来很熟悉。每个人都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律师转向了陪审团。“你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
“我并不知道。你是上次那位律师吗?” 我问道。
律师挑了挑眉毛,回头看我:“我不是你的律师。我为地区检察官工作,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我已经向另一位律师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不就是法官把我送到精神病院的原因吗?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是猩猩。”
然后我看到了第二位律师。他对我点了点头,是那种让我放心的点头。地区检察官看起来很困惑。我敢肯定我也看起来很困惑。
勤务员靠在门框上:“今天在法庭上不好过?”
“我只是很高兴能回到这里,” 我说,“这里很舒服。我喜欢有垫子的地板和墙壁。我不喜欢外面的环境——我永远无法摆脱这样的感觉:每个人都在捉弄我,把东西搬来搬去,然后因为我没有注意到而笑我。我讨厌人们嘲笑我。”
这名勤务员有着黄铜色的皮肤,手臂上有浓密的金色毛发。他有一个大鼻子和深色的眼睫毛。他的前臂粗得像猿猴。他看起来很眼熟,但你永远不能肯定——对我来说,每个人都看起来隐约有些眼熟。
“你还是那个……”
“——是的。和以前一样,是同一个人。”
“这是同一个房间吗?”
勤务员好奇地看着我:“你真的不记得了?你昨天还跟我提过呢,那个房间有蓝色横纹的棕褐色墙壁。而今天的房间墙上都是软垫。”
“所以这是一个不同的房间!?” 我说,瞪大了眼睛。我开始抓挠我的半月痕。我不喜欢被变化所惊吓。我并不害怕变化,但没有人喜欢惊吓。
“是的,这是一个不同的房间。这样你就不会伤害自己了。其实是你的律师的要求,说是你会收到一些坏消息。”
“你们都不懂我。但父亲懂我。他每天晚餐和早餐都给我吃牛排。我讨厌变化,因为我不会注意到变化。但父亲理解我。他会一整天都告诉我我们要吃牛排,然后我们就会吃牛排,我就会知道没有什么变化发生。红毛猩猩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我知道我将会吃牛排。如果有一天没有吃到,我也不会注意到,但不用担心注意不到变化比起吃牛排更让人欣慰。”
“每天都吃牛排?我真羡慕你,伙计。我喜欢牛排。”
“嗯,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会从牛排换成汉堡包。可能是因为每天给我吃牛排太贵了。但后来我们又会吃回牛排上。我们换着吃。不过,我不太喜欢汉堡包。”
“我能理解。”
“汉堡包有时让我感到恶心。我不会注意到他改成汉堡了。但它们有时会让我感到恶心,因为它们很脆。这就是我开始看心理医生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为一个松脆的汉堡包去看心理医生?”
“哦——不是因为汉堡包。对不起。我是说我母亲失踪了六年,但我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在想的是这个。太可怕了。我明明那么爱她。所以我才开始看心理医生——当我发现她失踪了六年而我从未注意到。但现在我在这里,在这个精神病院里。也许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我挠了挠我的半月痕。无论我身处何处,我都一直在那里。无论我遇到谁,我都一直认识他们。无论我吃什么,我都一直在吃那些东西。无论我在想什么,我都一直在想那些事。没有注意到变化意味着永远不会感到兴奋,永远不会感到惊喜,永远不会拥有什么,你只是看到了那些东西——却永远不会观察到。我认识到了这一点,但除非我有意识地努力地观察,否则一切都会从我身边匆匆掠过,镜花水月。
“别这么说,” 勤务员说,“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会继续看你的心理医生,你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不应该呆在这鬼地方的。”
“请想象一下你面前有两盒巧克力。一个没有盖子,一个有盖子。两个都是你的。如果没有盖子的盒子里有几块巧克力不见了,你立刻就会发现。但是有盖的盒子里有几块巧克力不见了的话,你只有在揭开盖子后才会发现。这就是屠夫儿子的生活。在他的世界里,每一个本没有盖子的盒子上都有着盖子。你或我只要瞥一眼盒子就会立即注意到丢失的巧克力,但他不会注意到,除非他主动想吃一块巧克力,而巧克力却不在那里了。他可能会有一张最喜欢的沙发,即便它是他空荡荡的家中唯一的家具,也只有在他打算坐在上面时才会注意到它不见了,而不是任何那之前的某一刻。但是我们其他人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就会注意到……”
“他的父亲一直在给他做牛排吃。” 出于某种原因,他指着法庭的前门,而不是指着证人席上的我。我猜父亲也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自从这个案子开始以来,我还没有见过他。
检察官站了起来:“反对!与此案无关,申请删除。”
另一位律师转向法官:“法官大人,我们只是在陈述证据。”
法官看了看两位当事人:“反对无效。我也想看看事情走向。”
“这是同一张沙发吗?”
心理医生看着我,好像我浑身都是屎。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说真的不喜欢我。父亲也总是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已经从精神病院出来了。我并没有犯罪,我没有谋鲨母亲。而现在父亲和母亲都失踪了。我需要去见我的心理医生。我离开的时候,那个勤务员显得很抱歉。我直接坐公交车来到了这里。心理医生总是为我挤出时间。我想他也可能是为我感到难过。
“是的,这是同一张沙发,” 心理医生叹了口气说。他拿起他的吉姆·贝姆酒瓶喝了一口,“你明白今天在法庭上发生了什么吗?”
人们总是很可怜我,为我感到遗憾,因为我蠢得不行。红毛猩猩对它们笼子里的变化持怀疑态度。它们对蛤蜊尤其持怀疑态度。
“是的,显然父亲现在被指证是鲨害我母亲的凶手。我只有在出庭作证时才能知道审判的零碎内容,但我不傻。我知道这是他们下的定论,但我仍然无法相信。”
心理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他凝视着下面的停车场。我看着他,想知道我是不是没发现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改变,我显然错过了什么,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但我没发现。”
心理医生的脸色变得略微苍白,还有一丝绿色,就好像他食物中毒了一样。他转过身,从桌子上拿起钥匙,从门边的挂钩上拿起大衣。“跟我来,” 他说,“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我们要出去吃午饭。”
“午饭?”
心理医生打开了门:“是的,我们走吧。”
我用手指敲着桌子。我们为什么要来荒野牛排屋吃午饭?
侍者走过来:“请问要点餐吗?”
“一份牛排,” 心理医生说,“给我对面的年轻人。”
“你不吃饭吗?” 我问。
“现在不吃,不……就这样,谢谢。”
侍者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我环顾了一下餐厅。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回旋镖。澳大利亚人真的用这个吗?
心理医生清了清嗓子:“你明白法庭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父亲因涉嫌谋鲨母亲而被通缉。他们认为是他干的,而不是我。母亲的尸体从未被发现,所以我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认为有是发生了谋鲨案。也许她只是离家出走了。反正我一直都这么想的。”
“不,她没有离家出走。她是被谋鲨的。你父亲是有罪的。”
我皱起了眉头:“我不这么认为。但无论如何,自从判决宣布后他就失踪了。我想他现在肯定是去找她了。”
心理医生缓缓开口:“你的父亲,那个屠夫,每天都给你做牛排。”
“是的,他理解我不喜欢变化的原因。我不会注意到变化,变化让我紧张,让我不舒服。他会告诉我我们要吃牛排,我会一直吃牛排,然后我就一直在吃牛排。如果他从不重复那些话,然后突然有一天给我鱼或鸡肉什么的,我也永远不会注意到。我知道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讨厌没有意识到有些东西是不同的。我很聪明,我知道注意不到变化让我看起来有多蠢。我非常希望我能够注意到变化,因为那样我就完全正常了。但我不行,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大多数像我这样的人是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的。但我可以。我可以想象正常的生活。我能看到正常的人,却知道我永远不会成为正常人。但我已经接受了,我想——”
侍者回来了,把牛排放在我面前。
“这真的是牛排吗?” 我问道。侍者看了看心理医生,然后又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他以为我在开玩笑。但我不是在开玩笑。
“这绝对是牛排。”
“好的。”
心理医生皱着眉头看着我:“试试看吧。”
我的胃里滋生着奇怪的气泡。我真的不想吃这块牛排。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它看起来很奇怪。我挠了挠我的半月痕。
“我不是很饿。”
“快吃牛排。”
“我真的不想吃。” 我更用力地抓挠我的半月痕。血从结痂里流了出来。
“我不会再重复一遍了。就现在,快吃牛排。”
我盯着心理医生,他回瞪了我一眼。我真的不想吃那块牛排。“快吃。” 他重复道。
我很不情愿地用叉子捅了捅牛肉,切下一大块,放进嘴里。
“注意到什么了吗?” 他在我咀嚼的时候问。
我感到恶心,但还是强行咽了下去。我把叉子放下,喝了一大口水。我不想呆在这里,也不想吃这块牛排。“没有,当然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现在再吃一口。这是T骨牛排,很贵的,是从短腰上切下来的,如果屠夫做得好的话,应该还会有一小块里脊肉连着。那是T骨牛排中我最喜欢的部分。” 心理医生又指了指,“再吃一口吧。”
我强迫自己拿起叉子,切下另一块,然后咀嚼。
“它的味道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吗?”
恶心的感觉减弱了。我嚼得更慢了:“我想比起我父亲的牛排,我更喜欢这种味道。”
“所以你注意到了区别。”
“我想是的。”
“好的,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没有你这种毛病的正常人会注意到什么。他会立刻注意到他现在吃的牛排的味道与他父亲给他吃的牛排有很大不同。他会注意到它看起来很不一样,闻起来很不一样,甚至感觉都很不一样。”
“他会注意到这些?”
“立刻就会。你从来都不喜欢你父亲的牛排。”
“那倒是真的。”
“但你喜欢这块牛排?”
我继续吃:“是的,我想是的。”
心理医生的双手紧握,放在了桌子上,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继续追问:“你母亲的尸体从未被发现。”
“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她是被谋鲨的。”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是被谋鲨的。而你晚餐从来没有吃过牛排。” 心理医生说。他看起来很兴奋,他笑得很开心。
“不是这样的,我吃牛排的。我晚餐和早餐都吃了牛排。”
心理医生摇了摇头,笑了笑:“不,你没有。在你母亲去世前你吃过牛排,但在她去世后……”
“她死后,父亲每天都做牛排。”
“不,不不不!” 心理医生的笑容愈发灿烈了,他现在看起来很疯狂,“你晚餐从来没有吃过牛排,因为你不会知道其中的差别。红毛猩猩对它们笼子里的变化持怀疑态度。但蛤蜊嘛……对蛤蜊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差别。你的父亲鲨了你的母亲。你父亲鲨了很多人。你的早餐和晚餐都吃了肉,但那不是牛肉。不,从来都不是牛肉。你父亲有一个房间,是你哥哥的旧房间。后来你的母亲也在那个房间里了。你父亲为你准备了每一天的每一餐,但那从来都不是牛排!”
我放下了我的叉子,它在桌子上叮当了一下。我也扔下了刀子。现在我觉得呼吸困难了。我确实错过了一些东西,有些变化我没有注意到。
心理医生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他抓住他的胡子,拉了拉,然后胡子直接脱落了。他也摘下了他的眼镜。我错过了一件大事。呼吸愈发困难了。他笑得很厉害:“你还没认出我。你太傻了!这个伪装只花了我两美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手帕上有大量的血迹。
“你从来没有吃过牛排!晚餐你吃的是你的心理医生,” 他挥舞着手帕说道,“而早餐,你吃的是你的母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