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舞者
每天我都要经过那个流浪舞者两次,第一次是去上班的路上,而第二次,是回家的时候。那个男人很矮,看起来像是50-60岁,而他是我见过跳舞最棒的人。他奇迹般的舞步跨越了所有你能够想象的风格。
某天早上,这个流浪汉可能在跳霹雳舞,而第二天,则是芭蕾。之后的晚上,你可能会看到他以完美的舞姿表演着担任华尔兹。他的手臂似乎环绕着一个幻影,一个虚空的不存在的舞伴。我总是看到这个男人永不停歇地旋转跳跃。他的舞台就是那个小十字路口中间的石头,而他唯一的伴奏则是交通的嗡嗡声、喇叭声和人们路怒的咆哮声。在夜晚的时候,红绿灯在他身上映照出绿色金色和大红色的交替色调,在他肮脏的胡须和破旧的牛仔夹克的衬托下效果竟还相当不错。
每当我有空的时候,我会把车停在街对面的商店外,买些三明治和咖啡,然后在十字路口和那个流浪汉一起待上几分钟。在我第二次那么做的时候,他给我找来了一张椅子,就是那种,你可以带去露营地那种小椅子。
而,那个男人从来都不坐下,或者停下来。他的舞蹈似乎持续到永远。为此,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是个祈雨舞者。
“内华达州可没多少雨啊。”我说。
“我知道,”他回答道,一边脚步优雅地划出狐步舞。
那个男人边跳边吃,边跳边喝。而我从未见过他睡觉或是停下去小解。不过,他可能就连那时候也是跳着舞的吧。我喜欢这个舞者,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大部分是关于我的生活。而我对他的过去就只知道他曾经恋爱过,曾经当过父亲,但是遭遇了重大的变故。
“那是我开始跳舞的日子。”他跟我说,“而我现在不能停下来。”
这个舞者是当地的一个很受欢迎的人,人们会停下来跟他拍照,有些时候人们也会留下一些食物或者是在地上那个空空荡荡破破旧旧的油漆罐里扔下几块钱。
不过罐子里从未超过100美金,谁也不会为了这么少的钱去杀人。
我是那个在那个早上发现他的人。他瘫在一张小野营椅上,看起来在睡觉,但我知道有些不对,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停下。有人割开了他的喉咙,把他油漆罐里的皱巴巴的钞票拿走,把他仍在了椅子上。祈雨舞者已经完了。
那天早上晚些时候,暴风雨开始了。从不知道何方飘来的暴风雨云覆盖了整个世界,无尽的黑云、雨水与飓风笼罩了这片大地。
倾盆大雨持续了一个月,至今未有消退的迹象。
想在想起来,很明显,这个祈雨舞者并不是祈求着大雨,而是祈求着它不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