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认为他能对抗死神
他朝一块手帕咳嗽。明亮的红色，他拒绝治疗。相反，他坐在门前，等待着“那个混蛋”的出现。
上周，他让我每晚9点到3点陪他一起坐着。爷爷从未如此，而我把它归结为一个老旧和精神状态不堪的胡言乱语。
我照做了。
垂死之人，总需得到满足。
“爷爷，”我用他的母语——波斯尼亚语说，“没有人会来，你不需要等了。而且我很快就要回学校了，那到时谁陪着你等呢？”
他与我四目相对，虹膜上斑驳的苍绿色投射出锐利的目光仿佛在它们背后有这一套精密的机械。我感觉难过。在他余生最后的日子里，与家人朋友们待在一起难道不是比……这样，要好的多吗？
“孩子，在生命里，你拥有选择。要么事情找上你，要么你主动直面他们。你大可以趴下然后等死，像他们告诉你的那样。或者你可以反抗，当那个混蛋找到你的时候，你可以跟他抗争。我知道我想要什么。现在你只要等，准备好在我叫你的时候按下按钮。”
于是我们等着。
午夜。寂静。他注视着，一如往常，坚定，暴虐，死死地盯着门。
12点13分。属于五月的湿暖空气逐渐冷却，重重地跌落在地。我看着爷爷的眼睛，他在强打精神。
万物俱寂。
黑色的夜愈发深邃。这个地区没有声音，没有光。除我们之外，没有任何生命。动物们静静地站着，对它们体内最深的本能做出反应。
沉重的老旧金属门缓缓滑开。漆黑渗透进来，缓慢地吞噬着它所接触到的一切。
“就是现在！”
我过于着迷，以至于差点没有听到他的话。我按下了按钮，泛光灯闪出了亮光，朝黑暗的最核心射去，将其剥开显露出一个人形。平凡，而又感觉熟悉，他的黑衣是唯一的暗示，事情绝不像它们应该的那样平常。
“没必要这样，菲力，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那个人说。他说话温柔，就像词汇交织成温柔的云彩一般。
“你当然他妈的在干你的活！你和我都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不到我来决定。”
“放屁！我们都知道那场战争，我们达成了协议的。”
“你想做个交易吗？”
“我的命换孩子的命。”
一股电流击穿了我，我的神经开始陷入狂乱。我感到困惑，愤怒，悲伤，紧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啊，菲力。”
那个男人望向我，而我的脑子在这时像个开关一样被关闭了。
第二天，我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他们跟我说，爷爷的肺终于支持不住了。而我则是被一股冲击震昏了。他们对我进行了检查，发现了一个正向我肺部流动的血块，他们及时取出了它。
爷爷给我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词。
“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