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我们有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
半年前的一天，老婆起得比我早。我跟她说轮到她去检查宝宝了。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法跟她说，当我5个钟之前去看的时候，孩子已经冰凉发紫了。她没跟我说一句话，只是起来去了孩子的房间。我等着听到尖叫，但只是安静。
她抱着还裹在毛毯里的孩子走回我们的睡房，挨着我坐回床上。她没有哭，我也没有。
又是沉默。
我离开床，走出房间，泡上一杯咖啡。她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一动不动，怀里的孩子也一动不动。当她终于走出房间的时候我正在做晚饭。她怀里还抱着我们的孩子，一只胳膊抱着孩子，一只手拿着铲子。她看了看我，沉默，然后她走进后院。
我们谁都没说话，就这样日子进入新的循环。早晨我泡咖啡，她就在后院里待上一整天，我在餐桌旁坐上一整天。直到晚饭前，我都没法让自己站起来。然后我们吃饭，睡觉。
她再也不看我一眼。我们的生活，割裂，奇怪，没有交流。我们沉默地吃，电视静音。唯一能让我们在同一间房间里的事情只有吃饭和睡觉。
一天早上，她从后院走回来，带着一身的泥土。在她怀里，是被泥土浸透了的毛毯。沉默。然后，她看了看我，三个月来第一次看着我，然后笑了笑。沉默。她走进卧室。我跟着她走进了卧室。她把毛毯放在浴室的柜子上，然后洗澡。我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毯子不见了，铁铲倚靠在后门上。
早上我终于打算跟她谈谈，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这是半年来我第一次开口说话，尽管她没有在听。她怀里抱着毯子，浑身冰冷发紫。我起床，泡咖啡，坐在餐桌旁，坐上一天，起身做晚饭。我回到睡房，老婆仍然在那儿，一动不动。我打开了她怀里的毯子，一具小小的骨架被整整齐齐地放在那。我去到后院，拿起铲子。
我已经把她们都埋在后院2个月了。我仍然没有说过话。我起床，泡咖啡，坐在院子里一整天，吃饭，睡觉。我把孩子地育儿室收拾好了，把所有东西都装箱放在外面的棚子里。我也把我妻子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但我发现铲子不见了。
今早醒来，我还是跟往常一样泡上一杯咖啡。然后我跑到后院，把杯子扔到地上摔得粉碎。院子中心有一个大洞，洞旁是那张毛毯。我听见里面有人跟我说话，我还听见婴儿的哭声。
“亲爱的，轮到你去检查宝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