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国 罗伯特·W·钱伯斯
引言:
信封里装着两张票,上面盖着黄印。这是个不祥的征兆。
信上指示我们开车向南行驶两个小时,到一个我们从未去过的小镇,在那里我们要参加一场特别的戏剧预演。我们驱车前往。戏剧在一座摇摇欲坠的陈旧剧院里进行,我们不安地走了进去,看到连流浪汉都嫌弃的舞台。
演员们都惊呆了。没人想到送出的信函会有回应。我们简略地打了招呼,匆匆就座。
在我们等待演出开始时,我们注意到在我们后边有一个白色的人形:从头到脚都是完全的白色,安静地待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它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吗?我们无法确定。现在它看起来就像一具被包裹的尸体,并在刚刚被从鼻腔钩出的大脑原本的地方填满了油脂和香料。
我们低声耳语。我们扭过头观察着那个恐怖之物。我们坐立不安。
那个人形咳嗽了一声。
我们没有看。我们没有头晕目眩。但是我们非常紧张,惊骇恐惧,就像面包上的黄油般可口。
我们中的一人带着一把枪。我要解释一下。在我们走进剧院之前,我们观察了这里。从头到尾,小路和出口。如果遇到麻烦。我们要知道。我们要知道该如何脱身。
我们有一把枪。一把小型左轮手枪,巴掌大小,带击锤,所以不会在你掏出它时挂住你的衬里。我们不敢掉以轻心。
人形咳嗽了一声。它是活的。那东西坐在我们身后那摇摇欲坠的红色天鹅绒座椅上,咳嗽或者呛到或者可能吞下了一小块特别美味的小孩。
演出开始。人形站了起来。它大步向舞台走去。真相大白。
第一幕结束。我们头晕目眩。一片寂静中。剧作家上台。
“今天我们只排练第一幕。我们将在首演当晚演出整场剧目。”
我们有一把枪。我们知道该怎么用它。我们几乎当场在他的心脏上开一个洞。世界不会想念一位剧作家。
回来?他是认真的吗?来看他们只会为全场渴望成为受害的观众演出的特别的第二幕?这个人疯了吗?
我们几乎当场在他的心脏上开一个洞。
而我们离开了。我们还是回来了。我们看完了全剧。世界没有终结。没人在演出中受伤。
现在,那个剧作家,Thom,我们因为怯懦和可悲的疏忽而没能挽救他的生命,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一位同路人。不容置疑的是。我帮他完成了。
我仍然在想:我们做了正确的事情吗?那天?当我们没在他的心脏上开一个洞?然后:我们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而出版他的书,让他获得更广泛的受众,此举真的明智吗?
问题是他人的担扰,答案是自我的监牢。行走的影子继续前行,指手划脚,然后黑暗降临。启幕。
砰。
John Tynes
西雅图,华盛顿
十一月 2004
再版前言
而此刻,远方,跨过数海里腾飞的云浪,我看到月亮,随着浪花落下;另一边;月亮后面的卡尔克萨城高塔耸起。(罗伯特.W.钱伯斯,《龙庭》)
我写下这些时,距黄衣之王首度登上舞台已经过去了将近七年。我们竟然度过了这么长时间!七年前谁能想象到会有国土安全部?从某种角度来讲那部剧本与我们度过的日子有着可怕的相似之处。但纵观整个人类历史,人们都是在燃烧的房舍中下棋,并且没有理由相信他们会停下。
当第一版剧本发行时,出版商和我还觉得有点意思。只有我的名字出现,作为译者,而那本书自称为“原版”剧本的一个新版。这当然都是虚构的:就像H.P.洛夫克拉夫特的死灵之书(Necronomicon),罗伯特 钱伯斯的黄衣之王(The King in Yellow)剧本一样,都只是作为推动剧情之用——至少,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的。
这不是黄衣之王(The King in Yellow)。现在,有人正在编写真实的版本(True Version)。经过Lin Carter和James Blish以及不知道多少人的交替后,真实的版本(True Version)就握在你的手中,在。到目前为止我个人已经搜集到七个版本,我相信还有其他版本(暂时)漏过了我的检查。里面没有伟大的魔法,没有咒语,只有最通常的那种,每一个作者都希望付出的。每一个假设的结果都是成立的,很容易解释-
甚至比在尼斯阔利地震时在震中看到天边的许阿德斯凌日还需要适时。敬启。
塔科马,华盛顿
二月 2006
初版前言
我们获得启明,不是通过想象光明的形象,而是凭借黑暗的自觉。(C.G.荣格)
Le Roi EN JAUNE(法文,黄衣之王)由一名匿名法国剧作家创作于1890年,并于次年出版发行。剧本和作者很快受到教会痛斥,1891年,剧本遭到巴黎当局的查禁,并被警方禁止出版。到目前为止已知的是,该剧的法国原版未以上演过。随后英文版以黄衣之王(The King in Yellow)的标题在1892年出现在伦敦和爱丁堡,以及1893年在芝加哥主办的哥伦比亚博览会上发表。传言该剧的匿名作者已经自杀,但当时的一位评论者认为“子弹无法杀死这样一只恶魔”。
现今该剧主要通过美国作家罗伯特 W. 钱伯斯在1895年出版的同名短篇小说集黄衣之王而被熟知。钱伯斯的故事基于一些接触到剧本的人,据报道剧本在发布的第一年确实对那些阅读它的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影响。他们患上一种共有的妄想症,或许最好的例子就是钱伯斯的“名誉修补匠”。简单来讲,客观宇宙,在维多利亚时代理所当然地,被一系列重叠的主观现实取而代之,一次比一次不合理。渐渐的,在这些不同的“真实”的发展中出现了一种脱节情况,造成精神压力以及,最坏的情况,精神失常——那戏剧令人恐惧,不是因为它包含的诸多罪恶,而是因为,它预测到了超现实主义和我们这个时代的后现代主义,揭露了真实的幻象,预料到洛夫克拉夫特,揭示了人类在冷酷无情的宇宙中寻求意义的绝望本质。
虽然钱伯斯的书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大量出版,但自1893年以来英文版剧本本身却一直没有被出版过。1995年,我开始着手翻译,那是一本我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一个巴黎书摊上发现的Le Roi en Jaune廉价影印合订本(注1)。在1996和1997年私人出版,最后由当地剧团成员参演,他们对在舞台上表演译文版剧本充满兴趣。
这可能是自出版以来的第一次,在1999年的五朔节(Walpurgisnacht ),四场黄衣之王演出在华盛顿,奥林匹亚的旧首都剧场举行。死去的作者的诅咒不只限于被手稿召唤出的幻影:剧场和人员方面出现了各色的问题。即使是技术人员也认为有鬼魂在干扰他们的工作;开幕式当晚,在启幕几小时前,剧院的灯光莫名其妙的失效,直到演出开始时才修好。
剧本的格式,首个英文版在这一个多世纪中,尽可能遵照1890年出版的原始法文版。我赞扬出版商的勇气,他根本地了解到我所做的工作,并暗示仅凭它的时代就至少值得再版。
塔科马,华盛顿
九月9日,1999
1:据我所知,这是原作唯一已知的副本。可悲的是,在我完成翻译后不久,它就在一次火灾中被焚毁。
致谢
在此我要感谢帮助我将黄衣之王毫无准备地带给不知情的公众的那些人,特别是参与1999年演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我向你们致以诚挚的感谢:
Corey Snow,资助了1999年的演出:充满骑士精神并承担了巨大的经济风险,但他仍然满怀热情的感染力,顽固不化的奉献精神,以及一些极其鲁莽的驾驶习惯。
Melanie Guknes,敢于将我的疯狂愿景实现。她使之后的一切成为可能。
Beverly Ryng,没有他,我可能会很快陷入疯狂。
John Tynesr理解我。告诉我,兄弟,你找到了吗?
最后,我要感谢Scott Glancy,他虽不情愿但还是在紧急彩排期间对戏剧进行了拍摄。
谢谢你们。
Thom Ryng
1999年演员表
艾拉: Tara Lee Walling
阿东尼斯: Nathan Helsabeck
比克利: Thom Ryng
布莱姆查斯: Jake Newfield
卡米拉: Yulya Deych
卡西露达: Samantha Chandler
卫兵一/宾客: Sarah McCracken
卫兵二/宾客: Robin Scrivano
卫兵 /宾客: Christopher Scrivano
瑙陶巴: Forest Fousel
陌生人: Corey Snow
泰尔: Amanda Lawn
沃赫特 / Guest: Ron Monson
黄印兄弟会:他们自己
导演: Melanie Guknes
监制: Corey Snow
舞台监督: Chelsie Davis
美术总监: Steve Cagg
技术总监: Laura Conn
在历史悠久的国会剧院演出
奥林匹亚,华盛顿 五朔节
四月30日至五月2日,1999
序幕
前奏:“伊利克 楚达克”,一首传统图瓦挽歌。(译注:Irik Chuduk,此曲现实中确实存在)
伊提宫殿内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缺少装饰,破旧陈腐。房间左侧有一露台,俯瞰着一面湖。天空是粉红色的,湖上悬着两个太阳。右手边是一道拱廊。墙上挂着一把古剑和一面挂毯,挂毯上描绘着一个女孩正跳过公牛的角。
(幕布升起时,卡西露达正站在窗前。她身着简朴雅致的长裙,头戴银冠。)
(陌生人作为合唱者的一员,穿着黑袍站在台前右手边。他的袍子上绣着黄印,他的脸是一片空白,没有五官,像纸一样苍白。)
陌生人:
卡西露达女王在房中沉思;
悼念她流逝的空白往日。
她的幻梦惊扰了哈利湖水
湖中沉眠着古老的先知。
许阿德斯的深处
双日缓落入平湖
黑暗在人们心中滋长
正如日影在湖面上伸长。
卡西露达女王在房中沉思,
逼近的迷雾在她身边环伺
失落的卡尔克萨矗立雾中
在深渊中投射通天高塔之姿。
卡西露达:
太阳被哈利湖水吞没,正如真相被埋没在万古的智慧当中。大祭司瑙陶巴向我展示的预言显示我的继任者将是列王之末;而今我的兄长阿冬尼斯又纠缠不停,让我指定继承人。许阿德斯(译注:即毕宿星团)和阿迪巴兰(译注:即毕宿五)倒映在湖面上,在倒影中我看到了那黑暗的传说之城——卡尔克萨,令我窒息的恐怖真实。终焉已经到来,我亦大限将至。食腐者已经在我头顶盘旋。
我在瑙陶巴和阿冬尼斯之间进退两难。如果我能活下去,我就仍能震慑两人。但是那里,湖对岸……我是疯了吗,还是死亡带来的幻象?
(卡米拉拿着两条裙子从右边上台。)
卡米拉:母后,你喜欢蓝色的还是绿色的?
卡西露达:(心烦意乱)我将要死去了。
卡米拉:明天的庆典上你想穿什么?
卡西露达:每当我在黄昏不时望向湖水,都能在遥远的对岸看到卡尔克萨。
卡米拉:不要开玩笑了,母后。我在认真地询问,你却在念叨一座不存在的城市。如果卡尔克萨真的在湖对岸,难道不该已经有人注意到它了吗?
卡西露达:抱歉,亲爱的。我最近读了一些古老的故事,它们让我的脑子变得古怪了。
卡米拉:(轻快地举起裙子)蓝色还是绿色?
卡西露达:(心不在焉)绿色,宝贝。
卡米拉:(做鬼脸)好吧。显然,你要离开这些屋子到外面走走。你明天何不来参加舞会呢?
卡西露达:(转向卡米拉,第一次看着她。对着裙子做手势)又要约会到深夜吗?
卡米拉:哦,母后。不是那一回事。你真的觉得绿色更好?
卡西露达:都好。你要走了?
卡米拉:不用熬夜等我。
卡西露达:我从不。你看到沃赫特了吗?
卡米拉:晚餐之后就没见到了。我想他去了图书馆。
卡西露达重新转向窗子。卡米拉等了一会,然后耸耸肩,从右边下场。
卡西露达:(轻声)但是我真的看到了。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