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名科幻短篇小说《谋杀穆罕默德的人》

2021.10.12 悬疑小说 451

【美】阿尔弗雷德·贝斯特 著

赵海虹 译

张晓雨 图

世界知名科幻短篇小说《谋杀穆罕默德的人》 悬疑小说-第1张

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切断了历史。他颠覆了帝国,让朝代无所依存。因为他的缘故,维农山将不会成为美国的国家圣地,而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也将叫做卡博特。因为他的缘故,玛丽·居里这个名字在巴黎会受人诅咒,而没有人会再用穆罕穆德的名义起誓。事实上,这一切并没有真的发生,因为这个男人是一个疯狂科学家;或者说,他改变的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历史。

现在,耐心的读者们早已经熟悉了疯狂科学家的老一套,他们往往身材矮小,眉头紧锁,在实验室里制造怪物,而那怪物一定会转而威胁它的制造者,垂涎他可爱的女儿。本小说并不是那种虚构人物的故事,它的主角是一个名叫亨利·哈塞尔的疯狂天才,他是和安德瑞·马瑞·安培、杰奎斯·查理那些大人物同一层次的科学家。

众所周知,电的计量单位“安培”就是以安培而得名的;杰奎斯·查理则是第一位对飞行感兴趣的数学家,发明了氢气球。他们都是真实的人物。

他们也是真实的“疯狂科学家”。有一次,安培在参加巴黎的重要科学家会议途中,在出租马车里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依我看,应该和电的自然属性有关),于是他急忙抽出一支笔,在马车的后壁上匆忙写下了思考中的公式。

马车抵达学会时,安培跳下车,付钱给车夫,然后冲进会议室,向每个人宣告他的新主意。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忘了那个公式,于是他不得不在巴黎市区穿街越巷地追逐那辆出租马车,去找回他著名的“最后的定理”。

杰奎斯·查理是个才华横溢的数学家,曾经发现查理定律(有时也叫盖-卢萨卡定律),但他狂热地想成为一名古文书学家——也就是发现和解读古代手稿的人。我想,也许因为被迫与盖·卢萨卡分享荣誉让他受到了刺激,他精神错乱了。

他给一个名叫弗瑞安·卢卡斯的骗子20万法郎,购买据称是裘里斯·凯撒、亚历山大大帝和比拉多(钉死耶稣的古罗马总督)的亲笔书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卢卡斯是个骗子,而查理这个可以看明所有气体奥秘的科学家却对这些伪造的文书坚信不疑,全不顾技术拙劣的弗瑞安·卢卡斯只是用现代的墨水在现代的信纸上书写现代法语伪造了这些东西。查理斯甚至还想把这些玩意儿捐赠给卢浮宫。

这些人并不是白痴。他们是天才,为了他们的天才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因为除此之外,他们的思想是超脱世俗的。一个天才就是一个另辟蹊径来抵达真实的人。不幸的是,出乎意料的道路在日常生活中会导向灾难。1980年,在“不知所云大学”教授亨利·哈塞尔身上发生的正是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不知所云”大学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它教授什么课程。它的两百名教师都是些古怪的人;它的两千号学生——都是那种一直寂寂无名,却突然会在某一天获得诺贝尔奖、或是第一个登上火星的怪才。当你询问人们他们在哪里就读的时候,你总是能够立刻辨别出一个“不知所云”大学的学生。如果你得到一个含糊的答案,如“美国”;或者“一家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学校”时,你就可以肯定他们是在“不知所云”大学读的书。有一天我希望能告诉你更多关于这所学校的事情,那里是一个学习的中心,但它却洋溢着匹克威克式的荒诞风格。

一天下午,亨利·哈塞尔早早地离开他在精神病中心的办公室赶回家去,他溜达着穿过物理文化长廊。他并不是要从走廊偷窥附近正在裸体演练神秘韵律操的女生。其实,哈塞尔喜欢欣赏长廊里的展品——它们记录了伟大的“不知所云”校队在颇具“不知所云”大学风格的怪异体育项目上取得的成就,包括“斜视大赛”、“闭塞大赛”、“波特淋菌中毒大赛”等等(亨利·哈塞尔本人就三度获得“印度痘”的单人项目冠军)。亨利兴致勃勃地回到家,穿堂过室,却发现妻子正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就在那里,这个三十五岁、烟红色头发、淡黄褐色眼睛的迷人尤物,正全心全意地和另一个人抱在一起,那人的口袋里鼓鼓囊囊地塞着小册子、微型化学工具和膝盖骨反射锤——事实上,这东西正是“不知所云”大学的校园标志物。这出格的一对儿拥抱得如此投入,谁也没有注意到亨利·哈塞尔正从走廊瞪着他们。

现在,想想安培和查理。哈塞尔体重一百九十磅,体格健壮又并不拘泥于礼法。对于他来说,要把他妻子和她的情人劈成碎块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把戏,可亨利·哈塞尔是天才一级的人物,他的脑筋不是那个转法。

哈塞尔深呼吸,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就像一列火车的车头一样喘息着,进入他的私人实验室。他打开一只标有“十二指肠”的抽屉,取出一支点四五口径的左轮手枪。他打开其他收集着各种仪器和设备、标签更加有趣的抽屉。确切时间在七分半钟以后,他拼装出了一台时间机器。

哈塞尔教授站在装配好的机器中心,把刻度调拨到1902年,拿起那把左轮手枪,按下一个按钮。机器发出劣质铅锤敲击的钝响,然后哈塞尔消失了。他于1902年6月3日重新出现在费城,直接去了沃纳特街1218号,在一座大理石台阶的红色砖房门口按响了门铃。一个男人打开了门,看着亨利·哈塞尔。

“杰萨珀先生?”哈塞尔闷声问。

“什么?”

“你是杰萨珀先生?”

“正是。”

“你将有一个叫埃德加的儿子?埃德加·爱伦·杰萨珀——是因为你对爱伦·坡令人遗憾的景仰之情才为儿子起了这么个名字吗?”

对方被吓住了。“那我可不知道,”他说,“我还没有结婚呢。”

“你会的,”哈塞尔生气地说,“我不幸地与你儿子的女儿,格瑞塔结了婚。抱歉。”他举起左轮手枪向他妻子未来的爷爷开了火。

“她将不复存在了,”哈塞尔嘀咕,吹散枪管里的硝烟,“我将成为一个单身汉。我甚至有可能已经和别的什么人结婚了……我的老天!和谁呢?

哈塞尔不耐烦地等待时间机器把他自动送回实验室。他冲进自己的起居室。他红头发的妻子仍在那儿,依然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哈塞尔如雷轰顶。

“我明白了,”他愤怒地大声吼道,“是不忠的家族遗传在作怪。好吧,我们倒要看看这病能不能治,我们有的是办法。”他干笑一声,回到他的实验室,把自己送回到1901年,在那里他把爱玛·霍特金斯,他妻子的准外婆杀了。他回到自己的时空、自己的家中,他红头发的妻子还在那里,依然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个老婊子明明就是她的外婆呀,”哈塞尔说,“到底是什么见鬼的地方出了错?”

哈塞尔糊涂了,而且很沮丧。他无计可施。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有点艰难地拿起了电话,他的指头总是插不进电话机的拨号孔,但是最后他终于还是拨通了“玩忽职守实验室”。

“萨姆?”他说,“我是亨利。”

“谁?”

“亨利。”

“你得大声点儿。”

“亨利·哈塞尔。”

“哦,下午好,亨利。”

“告诉我关于时间的概念。”

“时间?嗯,嗯……”名叫萨姆的电脑在等待数据联线时清了清嗓子,“啊哈。时间:1,绝对的;2,相对的;3,周期、循环的;(1)绝对的:过去某时期的,暂时的,持续的,白昼的,永恒的……”

“抱歉,萨姆,请求错误。返回。我要了解动态时间的概念。”

萨姆转换了设置后重新开始,哈塞尔专心地听着。他不断点头,不断咕哝:“哦,哈,呵,嚯。好,我明白了。我想也是。一个连续统一体,是吗?过去完成的行为一定会影响未来。那么我是在正确的轨道上。但是行为一定要重大,是吗?能产生大范围影响的行为。琐事无法转移已经存在的现象流。嗯。但是连外婆都无关紧要吗?”

“你正在试着做什么,亨利?”

“杀掉我妻子,”哈塞尔很干脆地说。他挂上电话,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努力思考,但依然沉浸在妒忌的怒火中无法自拔。

“得做点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喃喃道,“能把那一切都抹掉的事情。好吧,上帝呀,我会让他们瞧瞧。”

哈塞尔回到了1775年,拜访了一个弗吉尼亚的农场,在那里枪杀了一个年轻的殖民者。那殖民者的名字叫乔治·华盛顿,哈塞尔确定他已经死了。他回到了自己的时代、他自己的家中。在那里,他的红发妻子依然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妈的!”哈塞尔说。弹药将罄,他打开一匣新子弹,回到了穿流的时空中去,残杀了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拿破仑、穆罕穆德以及其他好几个名人。“那应该够份了,上帝啊!”哈塞尔说。他回到自己的时空,发现他的妻子还是老样子。

他的双膝瘫软如泥,他的脚似乎融化了,流淌到地板上。他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穿过噩梦的流沙。

“到底什么才叫重要?”哈塞尔痛苦地问自己,“要做多少才能改变未来?上帝啊,我这一次一定要改变它。我要去突破这个界限。”

他旅行去了20世纪初的巴黎,在索邦一个阁楼的实验室里拜访了居里夫人。“夫人,”他用糟糕透顶的法语说,“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我的确是一个科学家。我知道你关于镭的实验……哦?你还没有找到镭?没关系。我到这里来是要告诉你原子弹爆炸是怎么回事。”

他让她见识了一下。在自动召回系统把他带回家前,他满意地看到巴黎变成了一团蘑菇云。“那将教会女人如何忠实。”他怒吼,“呃……”最后这声音是他看见自己的红发妻子时脱口而出的怪声。

哈塞尔穿过迷雾回到他的书房,坐下来思考。在他思考的同时,我必须提醒你这并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时间故事。如果你以为过一会儿亨利就会发现抱着他妻子的人是他自己,你错了。那个奸夫并不是亨利·哈塞尔,甚至也不是安培,哈塞尔并没有在时空中形成一个环路,将不幸事件了结在起始点——这样的解释没有读者会满意,甚至每个人都会愤怒——理由很简单,时间不是环形的,而是线性的,或者说是前后的,平圆形的,点对点的。时间纯属个人问题,就如哈塞尔发现的那样。

“也许我不知道一再失误的真正原因,”哈塞尔喃喃道,“我要把它找出来。”他和电话机搏斗了良久——那东西似乎有一百磅重,最后终于拨通了图书馆的电话。

“你好,图书馆?我是亨利。”

“谁?”

“亨利·哈塞尔。”

“请大声点!”

“亨利·哈塞尔!”

“下午好,亨利。”

“关于乔治·华盛顿你这里有什么记录?”

图书馆的扫描器检索目录时咯咯作响,“乔治·华盛顿,美国第一届总统,生于——”

“第一任总统?他难道不是在1775年就被谋杀了吗?”

“老实说,亨利。这是一个荒谬的问题。每个人都知道乔治·华盛……”

“难道没有人知道他被打死了吗?”

“被谁?”

“我。”

“何时?”

“1775年。”

“你怎么可能做到呢?”

“我有一支左轮手枪。”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在两百年前把他杀了呢?”

“我有一部时间机器。”

“不过,这里没有记录,”图书馆说,“在我的档案里他干得好好的。你一定是失手了。”

“我没有失手。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呢?有没有任何关于他在1489年死去的记录?”

“可是他在1492年发现了新大陆。”

“他没有。他在1489年就被谋杀了。”

“怎样被谋杀的?”

“喉咙里吃了一粒点四五手枪的子弹。”

“又是你亨利?”

“是的。”

“这里没有记录,”图书馆坚持说,“你的准头一定很差。”

“我不会发脾气的。”哈塞尔用战抖的声音说。

“为什么不会,亨利?”

“因为我还没有失败呢,”他大声嚷道,“好吧!那么玛丽·居里又如何?在世纪之交她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引发一场毁灭了巴黎的原子弹爆炸事故?”

“她没有。埃瑞克·费米——”

“她有。”

“她没有。”

“是我亲自教她的。我,亨利·哈塞尔。”

“每个人都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理论家,但却是一个糟糕的老师,亨利。你……”

“下地狱去吧。这件事一定要得到解释。”

“为什么?”

“我忘了。我原本特别在意一件事,但是现在没有关系了。你的建议是?”

“你当真有一台时间机器?”

“当然。”

“那么回去核对一下吧。”

哈塞尔回到了1775年,拜访了维农山,打断了人们的春耕工作,“对不起,上校。”他对着一个人说。

那大个子男人好奇地看着他,“你说话真奇怪,陌生人。”他说,“你从哪里来?”

“哦,一所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学校。”

“你看上去也挺有趣的。或者应该说很有神秘感。”

“告诉我,上校,关于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你听说过什么?”

“不多,”华盛顿上校回答,“死了两三百年了。”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记得,大约是1500年之后又过了些年头。”

“他没有。他在1489年就死了。”

“你弄错日子了,朋友。他1492年发现了美洲。”

“卡波特发现了美国。塞巴斯蒂安·卡波特。”

“啥呀。卡波特迟一点才到。”

“我有一个确实无误的证据!”哈塞尔开始说,但是突然他停了下来,一个男人正向他走来,这个男人身材健壮,甚至有点矮胖,脸因为愤怒而滑稽地涨得通红,穿着松松垮垮的灰色便裤和一件对于他来说小了两号的斜纹软呢服,手里正拿着一把点四五径的左轮手枪。亨利·哈塞尔瞪着来人瞧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我的上帝!”哈塞尔低语道,“那是我,那时正首次造访历史来谋杀华盛顿。如果我把这第二次旅行时间设置调晚一个钟头,我会发现华盛顿已经死了。嘿!”他叫嚷,“还没完。等一分钟。我首先必须弄明白一件事。”

哈塞尔对他自己毫不在意,事实上,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他直接走到华盛顿上校身前,朝他喉咙上开了一枪。华盛顿上校倒在地上死了。第一个谋杀犯人审视着这具尸体,然后,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哈塞尔想要叫住他,和他讨论问题,他转回身,狠毒地对自己咕哝着。

“他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哈塞尔大惑不解,“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而且我第一次枪杀上校的时候为什么不记得另一个自己试着要阻止我呢?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

亨利·哈塞尔拜访了芝加哥,落入20世纪40年代早期、芝加哥大学拥挤的校园里。在那里,在一团乱糟糟的的石墨砖和石墨粉中,他找到了一个名叫费米的意大利科学家。

“我看,你是在重复玛丽·居里的工作,博士!”哈塞尔说。

费米向四周匆匆一瞥,好像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重复玛丽·居里的工作,博士?”哈塞尔咆哮。

费米古怪地望向他,“你从哪里来,美国?”

“对。此行我只是求证一件事,博士,玛丽·居里是不是早在19世纪就引发了原子弹爆炸。”

“不!不!不!”费米尔大喊,“我们才是最早的,而我们都还没有达到那个水准。警察!警察!间谍!”

“这一次我会被记录在案了。”哈塞尔咆哮道。他抽出他最信赖的点四五手枪,冲着费米博士的胸膛射完了所有子弹,然后等待着被逮捕——之后这段杀人恶行就会被记录在报纸上,收入图书馆的档案中。让他感到惊愕的是,费米博士并没有倒下。费米博士只是略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胸部,然后,对那应声赶来的男人说:“没什么。我自己突然感到一阵灼热,可能只是心脏部位的神经痛而已。”

哈塞尔太激动了,他无法等待时间机器的自动召唤,就跑了回来。这情形应该给了他一个提示,但是他过于执迷而没有注意。我(1913~1975)正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了他——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沉重地大踏步地从校园里停着的汽车、关上的门和砖墙之间走过,带着一脸精神错乱的疯狂表情。

他瘫软地流入图书馆,准备进行一场彻底的讨论,但是那些机器人管理员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他来到“玩忽职守实验室”,萨姆——复杂的中央电脑,其装置敏感度达到10700埃;它看不到亨利,但是通过波的干扰现象能够“听”到他。

“萨姆,”哈塞尔说,“我有一个该死的发现。”

“你总是有发现,亨利,”萨姆抱怨,“你的带子已经满了。我是否需要为你重新再录一盘新带子?”

“但是我需要建议。谁是时间研究方面的权威?”

“那可能是以色列·兰诺克斯,耶鲁大学教授。”

“我如何才能与他取得联系?”

“你没法子,亨利。他在1975年就去世了。”

“你知道还有其他哪位在世的动态时间方面的权威吗?”

“威利·默菲。”

“默菲?就在我们自己的大学?那是个机会。他现在在哪里?”

“亨利,事实上,他已经到你家去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问你。”

哈塞尔无须走路就径直回到了家中,他在实验室和书房里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一个人,最后他飘进了起居室——他的红发妻子和另一个男人拥抱的地方(所有这一切,你明白,因为时间机器的缘故,仅仅是在很短暂的瞬间里发生的。那就是时间旅行的特性)。哈塞尔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拍拍他妻子的肩膀。他的手指穿过了她的身体。

“对不起,亲爱的,”他说,“威利·默菲到这里来找过我吗?”

之后,当他凑近时,就看到那个搂着他妻子的男人正是默菲本人。

“默菲……”哈塞尔大喊,“正是我要找的人!我有一段最最特别的经历。”哈塞尔立刻明晰地描述他的非凡经历,他是这样描述的:“默菲,u-v=(u1/2-v1/4)(Ua+Ux+Vv),但是当乔治·华盛顿F(x)y+dx和埃瑞克·费米(u1/2)除以玛丽·居里,然后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的时空的-1的平方根?”

默菲对哈塞尔全然不睬,而哈塞尔夫人也是如此。我在一部路过的计程车车篷上草草记下了哈塞尔的等式。

“听我说,默菲,”哈塞尔说,“格瑞塔亲爱的,你是否介意让我们俩人单独待一下?我——老天在上,你们两个能不能停止说那些废话?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哈塞尔努力想分开这一对儿。但他怎么也无法真正接触到他们,正如他也无法让他们听到他的声音一样。他的面孔又一次变红了,开始脾气暴躁地扑打哈塞尔夫人和默菲。我想我应该出面干涉一下了。

“哈塞尔。”

“谁在那儿?”

“出来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他飞快穿墙而出,“你在哪儿?”

“在这儿。”

“你有点模糊。”

“你也一样。”

“你是谁?”

“我的名字叫兰诺克斯。以色列·兰诺克斯”

“以色列·兰诺克斯,空间力学教授,耶鲁大学的?”

“就是我。”

“但是你1975年去世了。”

“只是失踪而已。”

“你什么意思?”

“我发明了一台时间机器。”

“上帝啊,我也是,”哈塞尔说,“这个下午,我灵机一动,突然得到了这个主意——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而且我得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经验。兰诺克斯,时间不是一个封闭统一的整体。”

“不是?”

“它是一系列分散的微粒——就像穿在同一条线上的珍珠。”

“哦?”

“每一粒珍珠就是一个‘现在’。每一个现在都有它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但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和其他的有所关联。你明白了吗?如果a=a1+a2ji+ax(b1)”

“不用在意数学问题,亨利。”

“它是能量的量子转移形式。时间以分散的微粒或者量子的方式散射。我们可以访问其中任意一个独立的量子,在它里面做出改变,但是这并不能对其他任何微粒造成任何影响。对吗?”

“错了。”我沉痛地说。

“你说‘错了’是什么意思?”他说,做出种种生气的手势,他虚幻的影子从校园中来往穿行的大学生的身体中穿过,“你做出轨迹线的方程式然后……”

“错了,”我严正地重复,“你会听我说吗,亨利?”

“哦,说下去。”他说。

“你有没有留意到自己变得‘非实体化’了呢?暗淡?模糊?空间和时间不再影响你?”

“哦?”

“亨利。我不幸地早在1975年就建造了一台时间机器。”

“你说过了。听着,能量输入是多少?我记得我使用的是7.3千瓦每……”

“别介意能量输入的问题,亨利。在我第一次回过去的旅程中,我拜访了更新纪。我很积极地给剑齿虎和乳齿象——一种生性懒惰的陆地巨兽拍摄照片。我正在倒退,想给乳齿象拍一张全景照,大约用1/100秒速度,6.3焦距或者……”

“不用交代细节。”他说。

“当我倒退的时候,我不经意地踩上了一只小虫子,杀死了这只更新纪的昆虫。”

“啊哈!”哈塞尔说。

“我被这次意外吓坏了。我有一种想法,以为回到自己的世界以后会发现整个世界因为这小小的死亡完全变了样。想想看当我回到自己的世界,却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的时候有多么惊讶!”

“噢……”哈塞尔说。

“我变得好奇起来。我回到了更新纪,杀了那头乳齿象,但1975年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回到了更新纪屠杀野生动物——还是没有任何影响。我穿越了时间,杀戮,毁灭,尝试要改变现状。”

“你就和我做的一样,”哈塞尔大喊,“我们怎么没有撞见对方呢,这可奇了。”

“一点也不奇怪。”

“我干掉了哥伦布。”

“我干掉了马可·波罗。”

“我干掉了拿破仑。”

“我以为爱因斯坦更重要。”

“穆罕穆德也没有对那个状态有所改变——我对他原本有很大指望呢。”

“我明白,我也干掉了他。”

“你说你也干掉了他是什么意思?”哈塞尔追问。

“我在599年9月16日杀掉了他。”

“怎么回事?我在598年1月5日杀了穆罕穆德。”

“我相信你。”

“但是你怎么能在我杀掉他之后又杀他一次呢?”

“我们都杀了他。”

“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孩子,”我说,“时间是绝对主观的。那是私人的事情——一种纯粹个人的经验。没有所谓的客观时间,就像没有所谓的客观爱情或者客观灵魂一样。”

“你的意思是时间旅行不可能?但是我们已经完成了。”

“当然了。据我所知,还有很多人也完成了。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旅行到我们自己的历史中去,而不是别人的。没有宇宙统一体,亨利。只有几十亿个独立的,每一个都有他自己的封闭系统;一个封闭系统无法影响其他人的。我们就像装在同一个罐子里的千千万万根意大利面条,没有一个时间旅行者可以在过去或者未来遇到另一个时间旅行者。我们每一个人必须孤独地在我们自己的历史中上溯或前行。”

“但是我们两人现在就相遇了呀。”

“我们已经不再是时间旅行者了,亨利。我们已经成了意大利细面条的酱汁。”

“意大利细面条的酱汁?”

“是的,我们可以随意访问任意一条时空线,因为我们已经毁掉了自己。”

“我不明白。”

“当一个人改变了过去的时候,他仅仅影响了自己的过去——而不是别人的。过去就像是一个人的记忆。当你擦掉了一个人的记忆,你就把他抹掉了,但是你没有抹去任何其他的人。你和我把我们自己的过去清洗掉了。其他人各自独立的世界依然在继续,但是我们已经停止存在了。”

“你说停止存在是什么意思?”

“你每做一次毁灭行为,你自己就消失一部分。现在我们都不在了。我们成了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存在。我们是鬼魂。我希望哈塞尔夫人和默菲在一起会很快乐……现在让我们到科学院去吧。安培正在讲一个关于路德维希·玻尔兹曼的了不起的故事呢。”

【责任编辑:姚海军】

刊登于《科幻世界》2004年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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