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傍晚,河村来看和田。
河村一脸愁容。
“犯愁啊!”他看着和田说道,“一点没有凶手的线索。所以我想再来听一下你和死者的电话内容。”
“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呀!”
“细小的地方也可以嘛。也许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呢!”
“筱原千惠子的事情全调查完了?”
“能调查的全都查了。”
“什么也没弄明白?”
“是啊。”河村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查也找不到凶手的线索。”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年龄二十一岁,东京的下盯出生,过去没有任何前科,就是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
“没有找到具体恐吓她的线索?”
“没有。”
“与男人的关系呢?”
“有过三个男朋友,但关系都不太深。而且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还有什么?”
“查来查去,连我都认为她说的威胁她的事会不会真是她的幻觉?”
“幻觉?”
“对呀!就是神经官能症。”
“可单纯的神经官能症会导致杀人?”
“所以我这才犯愁哪!”
“她的父母呢?”
“早就去世了。她和她的叔叔一块生活。”
“对她的叔叔家有没有调查?”
“当然查了。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受到过恐吓什么的。”
“不知道?”
“对呀?”
“真的不知道?”
“你的意思……”
“我看有必要再见一下她的叔叔。”说完和田站了起来。
河村歪着头想了想,“这是为什么?我看不出她的叔叔两口子在撒谎呀!”
“要是那样也许是我多心了。至少筱原千惠子在电话中是这样说的,她说这样的事和亲戚讲过。她到底是不是有毛病暂且不说,但她的叔叔说一点都不知道,这不就很可疑吗?”
“对!”河村终于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坐上和田的车,去了隅田公园附近的一家糕点铺——筱原千惠子叔叔的家。
到达隅田公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由于污染,多年来隅田川一直放散着恶臭,但夜幕下却看不到河面上的污染程度。河两旁的灯火映照在河面上,反而给人一种别样风情。
糕点铺在河的不远处。和田把车停在公园附近,和河村一块儿走进糕点铺里。
店铺里放了四把椅子。他们在那里见到了主人。筱原千惠子的叔叔刚刚四十岁出头。
对于和田的提问他这样回答:“我对这位警官讲过了。”说着他看了看河村,“关于她被恐吓的事情我一次也没有听千惠子讲过。”
“她还有别的亲戚吗?”和田问道。
“在东京,要说亲戚只有我。”
“最近千惠子小姐来过你家吗?”
“啊,上星期来过一次。住了一晚上就回去了。”
“那时她说没说过害怕的事情?”
“没有。她总是那样乐观、高兴。我们劝她也该考虑考虑结婚了,辞了俱乐部的工作吧等等,她总是一笑了之。反正要结婚恐怕在俱乐部里干不太合适。”
说着,店铺主人叹了一口气。
为了慎重起见,和田又问了一下他的妻子,但回答的内容一样。
两个人不解地离开了糕点铺。
“我看他们不像在说谎。”一边走河村一边说,并看了看和田。
“我也这样认为。”
“要不就是筱原千惠子对你撒谎了?看来没有什么恐吓她的事吧?”
“也许吧,可电话里的声音很明显是颤抖的,像是非常害怕。而且我在相模糊看见她时,她的脸色很苍白,而且很注意周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明白,我看这是这次事件的一个谜。”
两个人边说边来到车旁。眼前的隅田公园在夜幕下成了一处又黑又小的森林。一到夏季,纳凉的情侣、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等等全都到这里来,但这会儿不知为什么静悄悄的。
和田打开车门,车灯亮了,照在了两个人周围。
正在这时,从黑暗的森林里传来一声枪响。
随着凄厉的声音,车前玻璃被击碎了。
“快趴下!”
和田大喊一声,自己也伏在了地上。
河村掏出枪,压低身子,向公园的黑暗处摸过去。
见此情景,和田的脑子里又浮现出筱原千惠子被害时的情景,他连忙说道:
“回来!太危险!”
也许不应当喊他。
“干嘛?”
说着河村回过头看了和田一眼,并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
突然又响了第二声怆声,随着子弹的划过声。河村的身子左右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5
幸好河村警部补只是大腿受了伤。
子弹和在相模糊杀害筱原千惠子的一佯,是点二二口径步枪子弹。
和田第二天去医院探望河村,不料他却十分精神。
“都因为我让你负了伤,实在对不起。”
河村听了这话后笑了笑,“看来目标是冲你的,不料击中了我。大夫说一个星期我就可以走路了。我说凶手是冲你的。已经有了线索。”
“啊,有线索了?”
“是的。刚才浅草警署的人来过了,他们在隅田公园里发现了两只空弹壳。而且和相模糊发现的是一致的。”
“看来凶手是利用车灯瞄准我们的。相模糊也是在汽车旁出的事。”
“还有什么?”
“别的暂时还想不出来,不过,在来的路上我想了这么一件事。”
“什么事?”
河村警部补躺在床上盯着和田。
和田走近了床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河村旁。
“被害的筱原千惠子和她叔叔的话有出入,但我认为她叔叔没有说谎;看来千惠子说和亲戚谈过威胁的事是假的。”
“可她给你打电话时不是觉得她在发抖吗?”
“是的。”
“这就不明白了,你再讲下去。”
“是矛盾的。我觉得她受到威胁后,比起光找我,她应当先和亲戚讲这件事。但上个星期她去她叔叔家时却没有说,只聊了聊关于结婚的事。”
“是不是上个星期还没有受到恐吓?”
“也许吧。但打电话时她却说自己被恐吓一事有好多天了。就因为这个她才非要见我。”
河村不解地看着和田。
和田低下头考虑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我觉得相模糊事件有两点可疑。”
“你说说。”
“第一,她穿了件白西服,又戴了顶白帽子,以绿色为背景,反差非常明监。要是心里害怕的人怎么会穿这么显眼的衣服?”
“那不是为了让你好辨认吗?”
“那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嘛!比如去一家小吃店找一个位子也可以。”
“第二呢?”
“为什么凶手在那时突然开枪?”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从出入口下来时她早站在那里了。而且那么明显地站在绿色之中,为什么凶手不开枪,非等我走近了才开枪?是不是冲我来的?”
“你是说要杀的是你?”
“是啊。为什么筱原千惠子给我打电话的事凶手会知道。因为调查没有发现电话有盗听的迹象。而且即使知道是她给我打电话,要杀的是她,当然应当是瞄准她的了。”
“那倒是。”
“所以我认为这两点应当重新考虑。”
“怎么考虑?”
“要杀的不是筱原千惠子,会不会是我。”
“真的?”河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走近了筱原千惠子后才受到枪击。而且她穿了一身十分显眼的服装显然是为了给凶手指目标。这不说明凶手的目标是我吗?”
“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线索?”
“只有一点。”
“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从警视厅辞了职,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在我逮捕暴力团K组的两名骨干分子时他们拒捕,从而引发了枪战。”
“那件事我知道。他们开枪,流弹还误击死了一名平民。”
“对。但后来检查了一下警方的枪,发现是我的枪打出的。”
“真的?”
“啊,是真的。当时警方采取保密措施,对外仍然说是暴力团枪击的。当时那个人喝醉了酒,是他命不好。但我由于受到内心谴责就辞了职。”
“死的人叫什么?”
“叫日下部,是一名五十来岁的公司职员。”
“这件事后来传出去了?”
“是的,不过是报社记者探听到了什么后写成了记事报道出去了。”
“你认为这次枪击与那个事件有关?”
“如果我是枪击的目标就极有可能。”
“这样一来,凶手就有线索了?”
“对。”
“是谁?”
“当时筱原千惠子打来电话时确实十分害怕,所以我认为当时凶手就在她身边威胁着她。”
“让她对你说她受到了威胁?”
“如果目标是我,她应当这样说的。”
“这样一来,凶手就利用她把你骗了出来?”
“对。”
“那凶手呢?”
“应当是那个人。”
“哪个人?”
河村警部补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不错,是那个人!”
6
和田在昏暗的房间里等着凶手的到来。
从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哗啦哗啦”开门锁的声音。
门开了,走廊上的亮光从半开的门缝中照了进来。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有点醉了的样子,步屐瞒珊。这个人影伸出手,打开了房间的电灯。
“喂。”
和田坐在椅子上发出了声音。
对方吓了一跳,紧紧地盯着和田。
“片桐雪枝,还追杀我吗?”
和田向这个人笑了笑,这个人顿时面色苍白。
“你为什么在这儿?”片桐雪枝低声问道。
“从管理员那里要来的钥匙。”
“干嘛不高兴?你不是要杀我吗?我送上门来了,省得你费劲儿。”
“你有一处失败。我去‘骑士’俱乐部时问你,你说你听筱原千惠子说过她被人恐吓的话,和我从电话里听她说竟一点儿不差,这不令人怀疑吗?”
“而且我调查了你的真名。日下部雪枝才是你的真名。我想这一下全都明白了。”
“是你杀死了我父亲!”
“也许是。但如果在法庭上辩论的话,我们可以证明,当时日下部先生喝多了酒,根本不听警察的劝阻,冲进了枪战现场,已经无法避免了。”
“但我父亲的确死了。”
“你要杀死我,却杀死了筱原千惠子。你让她穿了一身白衣服,她成为我的参照物。”
片桐雪枝默默不语。
和田站了起来,来到衣柜旁,从里面取出一支步枪。
“因为我不是警察了,所以不能逮捕你。我们一块儿去警察那儿吧。你要是自首,我可以做你的证人,我会作有利于你的证词。如果你要求我这样的话。”